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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与我 堂良be

无人与我 堂良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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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走了。

周九良看着他被蒙上白布,那样好看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

白玉是他们收养的孤女,才五岁。此时正拉着周九良的衣角问:“孟叔叔去哪了?”

【两天前】

那群官兵那么突然地冲进戏园子,上来就抓人。

翻箱倒柜,烧杀抢掠。

为首的男人攥着白玉的衣领:“小姑娘,这里,有人,发电报吗?”

白玉哪里见过这架势,盈着眼泪的好看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不…不知道…”

孟鹤堂慌了。

这里只有周九良一个人是地下党,此刻正在最里面的小屋向组织发送着消息。他伪装成这里的老生运作着整个京城的谍报网。孟鹤堂则是他的搭档他的朋友他的亲人他的恋人。

绝不能让他们进去。孟鹤堂这样想着。

他抢过来周九良的耳机,把周九良塞进装满行头的柜子,装成了那个发电报的人。

那群猪似的官兵便没有多想,带走了孟鹤堂。

【一天前】

戏园子上下炸了,谁知道这里最红的角儿竟是地下党呢。

周九良连忙上街去了接头的茶馆。

孟鹤堂下了大狱。

那些人问他什么他都只说不知道。

他也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周九良不能有事。

他只知道他爱周九良。

他被注射了药物,再疼也晕不过去。

手指甲被拔掉淌着鲜血时,他爱他。

手脚的筋脉被一根根割断时,他爱他

他受着所有的痛,哪怕浑身痉挛。

【昨晚】

那些人问不出东西,便打算将人处决。

组织上刚刚批准了营救孟鹤堂的计划,周九良猫着腰,蹲在铁栅栏的外面。

“孟哥,等等我,等等我。”手心的汗让他几乎握不住那把枪。

他潜进了牢房,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在暗道里用潜望镜看见那些人将孟鹤堂丢上车,与其他死去的犯人运往城郊的乱葬岗。

他疯了似的追到城郊,那辆卡车正离去。

他在尸体堆里一个个翻着,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孟哥?

他借着羸弱的月光,在尸体堆里爬来爬去。

他看见一具尸体身形消瘦,不似其他犯人高壮。

那是他的孟哥。

孟哥是刀马旦,身段好,平日里脸蛋也是清秀可人。

可是现在的孟鹤堂,白净面皮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和肮脏的灰尘。

周九良没哭过。

就连他的父母被敌人枪杀时他也没哭。

可是现在他哭了。

为了爱他的孟哥。

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可还是失去了。

孟鹤堂怕疼,可为了他受了这么多疼痛。

孟哥是因为他死的。

【葬礼】

周九良握住白玉的手。

“孟叔叔呀,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那里很漂亮。有很多很多花。”

“那我也要去。去陪陪孟叔叔好不好?”

“我们以后都会去的。到了时候,我们就会去的,”周九良喃喃自语。

可是孟哥怎么能舍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呢。

周九良想起他和孟鹤堂两人结伴来到京城,拜到丽辉楼唱戏的师傅门下。

想起丽辉楼败落,他们在街头唱戏,筐子里不是铜板却是烂掉的鸡蛋和菜。

想起孟哥为了租那块地皮办戏园子在潘老板屋里喝酒却一夜未归。

想起他生辰那夜孟哥甜甜软软的吻和爱抚。

想起他成为地下党时孟哥的担忧和叹气。

想起他身上的伤口,想起孟哥没有温度的双手。

他站起来,把白玉送上回家的车,独自走到他们从前唱戏的街角。

他回到戏园子,收起孟哥描画油彩的刷子。

熄灭烛火。

你陪我度过崎岖,却在平坦面前离我而去。

若没有你,荣华富贵又值几钱?

这篇的灵感来自《浮生六记》。芸娘真的很让我感动。虽然改来改去就不太贴合《浮生六记》原本的故事(大概就是芸娘陪着沈复半生却撒手人寰)了。网上有个很火的段落似乎是为这个故事写的。我放在下面。

对了《寄芸》也是一首很好听的歌。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共我书半生。

无人陪我夜已深,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拭我相思泪,无人梦我与前尘。

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

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陌绪《寄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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