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兰缺同人 拆心 一
本文核心词:绝代双骄,花无缺,缺心眼,梁婧娴,铁心兰,兰缺,胡一天
在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张藏宝图,记载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与一代大侠燕南天的大宝剑的位置。
现在这张藏宝图在铁心兰手里。
暂且不要管起因经过,我们直接看结果。
由于太菜她被抓起来了(●—●)
由于一被逼问就坦白交代,于是在这个人人都是宁死不屈真汉子(至少一开始就从了的还真找不着)的江湖……怎么看都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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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山庄依山而建,占地并不广,气派也不大,但每一片瓦、每间房子,都建筑得小巧玲珑,别具匠心,看来别有一番风味。走进去便是个小小的院子,小小的厅房,虽然瞧不见一个仆役,但每寸地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慕容九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铁心兰,你想好了没有?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仙女张菁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长鞭,眼角也瞥过去,威胁之意极其明显:“你早些说出真正藏宝图的位置,我们也决不会跟你过不去,何苦呢?”语气倒是诱哄的。
被人五花大绑禁锢在雕花椅上本就难受,何况因这无妄之灾都已两顿没吃了,包里带着的松软馒头此刻不用瞧也知道早已变成硬梆梆的。
心兰看着桌子上摊开着的属于自己的零碎物件和那张所谓的“假藏宝图”,没好气地回:“我说实话你们也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张菁单手叉腰,气鼓鼓地就要举鞭。
虽然知道避无可避,心兰还是努力偏了头去,没成想长鞭突然被人拦住,拉在手中。
“菁姐,别动粗呀,或许她真说了实话,岂不是冤枉了好人?”顾人玉劝解道。
心兰缩着脖子估测了一下距离,发现这鞭子本来也不是对着她的脸,没有毁容风险。
她苍白着脸,好像也被吓到了似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大不了带着我一起去藏宝图所在的位置呀。”
长路漫漫,总有机会跑路。
慕容九不悦地看着顾人玉维护的姿态,冷哼一声:“好人,冤枉?我倒不知道,顾少爷还有片怜香惜玉的心!”
顾人玉讪讪地放下鞭子,也不敢做什么辩解。
原本脸上带着怒意的小仙女却好似被说动了,走过去跟慕容九咬了一阵子耳朵,时不时看过来,目光带着审视与谋算。
“好,我们暂且信你一次,此去峨嵋,你可千万别想着耍什么花样。”慕容九冷冷地说,又瞪了一眼顾人玉:“你不许跟着,免得坏事。”
少了个潜在的助力,心兰内心扼腕,面上却很是听话。
“我哪儿敢呢,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写写书做做菜,武功稀疏平常,哪儿敢在两位女侠面前打小算盘呢?”她微笑着捧了眼前的两人一把。
慕容九果然爱听旁人吹捧,连张菁面色也和缓了几分:“放心,你听话,我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
如果双手被绑,嘴里塞个硬梆梆的实心大馒头,不得不迈开腿跟在马屁股后头半走半跑,也能叫做不亏待的话。
她倒想知道她们原来打算怎么亏待自己:)
这个仇我记下了!
此仇不报非女子。
心兰愤恨地咬紧了馒头。
咬得到咽不下,就更加难熬。
……
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首当其冲的是匹毛色雪白的骏马,马上是位白衣无缺的公子。后头跟着两个服饰一模一样似是婢女的年轻姑娘,也都手执长剑。
虽然场合不对,心兰还是想好好打量一下敢在慕容世家禁地纵马而过的是什么人物。
是懵懂无知,还是自恃实力无所畏惧呢?
……
她抬头的时候,花无缺亦在看她。
移花宫少主虽是初入江湖,但自小再宫中见过的女子没有上千总也成百,没有哪位是不堪入目的。
在他看来,世间女子各有各的美,他也不是什么注重皮相的人。
但眼前的粉衫姑娘,她偏偏就是不一样。
眼前人满身狼狈,纵然是绝色佳人,也当姿容有损。
不一样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但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在最后的她,
然后满心满眼全是她,再装不下其它。
……
那粉衣姑娘的杏眼眨了眨,眸光中似带着祈求,她边走边回头,雾气仿佛在那双翦水秋瞳里弥漫。
前面的两人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她被迫追赶的脚步却逐渐迟缓,突然一个踉跄——
……
慕容九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绑着铁心兰双手的绳索断裂。
等她回过头去,却看见那人跌坐在地上,方才过路的白衣公子虚虚揽着貌似虚弱的姑娘,关切地询问着什么。
……
比慕容九反应更快的是小仙女。
张菁娇叱一声,长鞭一卷,带着迅疾的凌厉攻势,再没有留手的意思。
分不清是对着铁心兰还是花无缺,
反正后者自割掉绳索飞身扶住险些摔倒的前者之后,两人身体凑得很近,花无缺更是有意无意挡在前方。
此时只是折扇轻摆,便挡住了小仙女连着的三鞭。
眼见这红衣姑娘仍旧不依不饶,心下亦有些烦闷,运了移花接玉,反震得她不得不向后一退。
这一手显然很高明,至少已经唬住了原本打算狠狠出口恶气的张菁,她涨红了脸,气势也不似之前那样盛气凌人:“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畏首畏尾,有本事与我光明正大打一场!”
明明已是谦让于她,只教她自食恶果,却被骂功法歪邪。
跟在后头的两位白衣姑娘此时也下了马来,见她出言不逊,齐齐喊道:“放肆!”
白衣公子却恍若未闻,再度弯腰扶起地上的粉衫姑娘,用真气震断了绑在腕上的草绳。
心兰嘴里干巴巴的大白馒头终于可以吐出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顿感一身轻松,连忙真诚地道谢:“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我差点以为…要死在她们手里了……”她红着眼睛,一派楚楚可怜。
见她把话说得这样严重,温良的移花宫少主自然更要管下去:“姑娘,她们为何要这样对你?”他语气温柔,清俊的眉目扫过她手腕处因长时间被绑导致的刺目红痕,不由自主地透出几丝疼惜来。
心兰自己倒没怎么注意,只要不是很疼,姑且忍一忍也没什么。正要回答,却被一个女子高声打断。
“阁下可是来自绣玉谷移花宫?”慕容九手中把玩着一支墨玉梅花,那是刚才情急之下被花无缺使出用来切断绳索的之物。
他微微颌首:“正是。”
“移花宫乃是武林圣地,本来各位便是要管这闲事,我也该给个面子。只是……”向来自傲的慕容九妹少见地愿意捧一捧旁人,突又话锋一转:“只是公子恐怕不知此处是何地?”
“在下当真不知。”花无缺朗声道。
“此处是我慕容世家的禁地!”慕容九微微牵起唇角。
皮笑肉不笑,活脱脱一个石头美人:“我观几位借道而过,本已未同你们计较,谁料想公子却放了我抓到的女贼,可是存心与我们两个小女子过不去?若是被这女贼一时蒙骗,我姐妹倒只会感念公子一片好心,遭人利用。”
白衣无缺的公子面上微讶,随着对方锐利的目光再度看向身侧之人,心里却是一分也不肯信的。
……
慕容九这姑娘还挺会说话的,心兰想。
可惜遇到了我这么个靠写书吃饭的。
“敢问慕容姑娘,我偷了你们何物?在何时,何地,我如何偷为何偷?可有人证,物证?官府审了我的案子定了我的罪没有?禁地?地契呢?界碑呢?您慕容世家是开了路修了桥还是挖了沟种了树?便是要做强盗行径也该晓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你二人绑我过来滥用私刑栽赃陷害,倒还能厚颜无耻振振有词,这天理昭昭,王法何在?!”
这么长一大段话连停顿都极短,赌得慕容九跟小仙女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两张美丽的面孔上是如出一辙的气恼愤恨。
花无缺原本已打定主意将这闲事管到底,此时偏头看着身边的姑娘妙语连珠一通抢白,唇边也跟着滑出几分笑意来。
他从没见过这样柔柔弱弱又生机勃勃的姑娘,矛盾得很,更教人惊艳之极。
像一株娇弱又坚韧的兰花,扎根在他心上了。
小仙女本就性情如火,听了这些话,简直气得站都要站不住。她冲上前几步,恨恨道:“你说谁栽赃陷害厚颜无耻?!那张藏宝——”
慕容九飞快地拉了她一把,截断了小仙女后面的话。
她仰着头冷哼一声,自有一种高傲的美丽:“菁姐,你与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显而易见,这男子必然是见铁心兰生得貌美,想做他的情人或姘头……”
她不屑的笑笑,话语却很毒:“移花宫久不涉足武林事,如今门下弟子初入江湖,居然连此等庸脂俗粉也放在眼中……”未尽之意皆在她嘲讽的笑中了。
心兰眯着眼睛看着她们两个,没有说话。
移花宫少主薄唇轻启,微微一举扇,示意两位婢女将拔出的剑放回鞘中去。
即使被这样恶毒的言语污了耳,他仍旧是斯文有礼不紧不慢的好风度,“两位侮辱我是事小,冒犯了移花宫,还有损这位姑娘的清名,却实是不该……”
顿了顿,他看了眼身边人,唇边漾出一丝笑来,温声道:“我观慕容姑娘似有眼疾……还望莫要、讳疾忌医为好。
心兰满脑子都在纠结,是暂且克制来日方长还是择日撞日报仇雪恨。
因此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言外之意。
这白衣公子容貌清俊无双,又风度翩翩,一直都是好脾气的温文尔雅。却没想到原来他也不是顾人玉那样木讷的好脾气。
她本都想好怎么怼得她们哑口无言,打不过总说得过。没想到由面前这样的天外谪仙人口中吐出的话语,杀伤力也没比自己低。
心兰颇有些惊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倒没有再看她,君子端方,长身玉立地站在她左前方,维护之意不加掩饰。
身着相同服饰的两位清秀婢女亦走上前来,厉声道:“你们真是有眼无珠,移花宫少主在此,还敢放肆!”“对公子出言不逊,理当杀之。”
“在下花无缺。”他从容作揖。
明明举止言谈皆谦和有礼,慕容九跟小仙女却只觉得对方从内而外透着高高在上的孤高冷傲。
慕容九万万没想到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居然是移花宫少主。
虽惊疑不定,但与张菁眼神交流,却知自己与对方皆是信了——当今武林,胆敢冒充移花宫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何况对方随手甩出的便是墨玉梅花,移花接玉的功夫也如传言中那般诡异厉害。
“在下途径此地,路见不平自然要管,若两位姑娘肯给我几分薄面,不再难为这位姑娘,自可离去。”他淡淡道。
“哼。”小仙女收回了鞭子,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今日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来日嘛……”她咬牙,没有说下去。
慕容九挺直了腰背,不敢再攀扯移花宫,却又咽不下这口气:“铁心兰,你这勾引人的功夫还真不小哇……顾人玉客居我慕容山庄两年,从未与我顶过嘴。看了你几眼,就与我姐妹动武,想放你逃脱……”她冷着脸看向让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如今不过一面之缘……呵。有本事,你就让移花宫少主护你一辈子!”
心兰知道她们就是想看自己胆战心惊或气急败坏的可怜模样,才能假装自己输人不输阵,故愈加笑靥如花:“不敢劳烦两位姑娘挂心,我自然会尽心爱护自己这条小命的。”
你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千万别栽我手里。
……
语罢,片刻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一齐转身离去,骑着马的背影简直可称落荒而逃。
白衣公子扇子一展,温声问道:“那两位姑娘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铁姑娘,你有何打算?”
心兰正要开口,把什么名字身份隐情通通先说出来,没想到他一不问名二不问事,只问她将来如何打算。
虽然刚才其中大家互相都知道名字了,但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还是有点奇怪,好像有种微妙的亲近感。
心兰捏着馒头纳闷了。
却不知花无缺看她也很新奇。
见她手上不断蹂躏馒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半低着头半响都没有应答。只能想当然地推测她是想跟着自己一行人寻求保护,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姑娘家面皮薄,何况刚刚还被慕容九那样说。
“我们打算去峨眉,如果铁姑娘不嫌弃,又暂时没有安全的去处,不妨与我们同行?我定会照看好姑娘的安危。”他说得诚恳又体贴。
心兰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然后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这玩意儿:)
“唉,虽然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但还是要多谢花公子与两位移花宫的姐姐相救。将来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必不推辞!”她极为感动地说。
最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轻轻地加上了一句:当然啦我知道你们肯定很难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哈哈~”
最好还是别找我报恩。
荷露荷霜感觉这姑娘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但是她们不说。
公子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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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兰身上的包裹银两都散落在慕容山庄了,除了当初塞在嘴里的一个馒头,是真的身无长物,全靠好心的花公子接济。
那个馒头干巴巴的,便是饿了两顿,心兰也不想硬咽下去折磨自己的胃。可她偏又一路拿在手中不肯扔,弄得荷露荷霜暗忖其中恐怕暗藏乾坤。只是自家公子不知为何一个问题也不曾开口,她们也就闭紧嘴巴将好奇与怀疑埋在心里了。
……
没想到进了镇上,这位铁姑娘左顾右看,径直拿馒头扔向了一条躺卧着睡觉的老黄狗。
那狗懒洋洋地嗅了嗅,伸出爪子将它拨到了一边,连张嘴的兴趣都没有。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走在最前方的白衣公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忍笑忍得颇有些辛苦。但见少女面色郁郁,还是宽慰道:“下回用肉馅的包子,定不让姑娘一片好心白费。”
心兰难受地瞥了他一眼:“那是我亲手做的馒头,没馅儿的。要是肉包子,我才不舍得扔给它。”难得大方一次,居然被狗嫌弃,可太委屈了。
花无缺左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以掩饰笑意,一脸正色道:“是它没有口福,铁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
荷露荷霜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姑娘,
弄得公子也变得奇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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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宫少主出行,直接将整间小客栈都给包下了。
即使客栈老板和小厮们见着丰厚报酬事事尽心,唯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几乎将整座楼都擦洗了一遍。荷露荷霜还是觉得移花宫之外的普通落脚之地都配不上自家公子,总之是要精益求精……说吹毛求疵也行。
心兰自然“享受”不到她们这般的侍奉,一个人在二楼茶室坐着吃吃瓜果点心正开心。
这家客栈确实很小,所谓茶室其实不过是用屏风隔了窗台,放置了一个低矮小桌,两把木椅。周遭并没有什么秀丽风景可言,楼下是条长街,人来人往的喧闹声从未断过。
如花无缺这般的浊世佳公子,喝茶就该用羊脂白玉,桌椅就该是紫檀雕花,吃食饮品更该精雕细琢。
可他偏偏从从容容地坐在了桌子另一侧,含笑唤她:
“铁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茶?”
彼时心兰正在专心致志削苹果。
掌柜的给的这把小刀刀片厚重,也不锋利,削皮削得坑坑洼洼的,不留神还容易伤了手,换了几个角度都不顺。
让人产生了十分的挫败感。
“不是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投入到艰难的削皮伟业中去,轻声回道:“是果汁,山泉水里加了红枣山楂和橘子,还滴了半茶匙蜂蜜。”
“哦?”花无缺合了扇子,细细打量了一番茶盏中颜色诡异的饮品,眉眼带笑地叹道:“听起来倒很有趣,铁姑娘心思灵巧。”
……
心兰最终还是放弃了,琢磨着……自己削了半天,怕还不如直接啃来得齐整。
她放下小刀,一脸正色道:“花公子。”
“嗯?”对方微微挑眉,做洗耳恭听状。
心兰微微叹气,语带好奇:“你对谁都那么温文尔雅,对待女孩子更是体贴入微,是移花宫的宫规,还是习惯使然呀?”
他愣了一瞬,有些失笑:“我自小在移花宫长大,身边教养我服侍我的皆是女子。身为男子,总该更加怜惜世间女子的不易。”
“唔……那、你要是碰到喜欢的姑娘怎么办?”她又问道。
“什、什么……怎么办?”花无缺少见地怔愣,看着眼前人明艳的面容和黑白分明的眸,连话语都模糊。
淡粉色的樱唇一张一合,歪着头朝他连抛出了几个问题:“待天下女子都这般好,那全天下的姑娘都因你待她们好,所以喜欢上了公子可怎么办?公子若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又要怎样将她与其他女子区分开来呢?”
白衣公子被这奇特的思维震慑住,居然还真思考了一番,方认真道:“不论八旬老太或稚龄女童,在我眼里都是一般的,也决不敢逾越礼数,应当不会如姑娘所言。再有……在下若是遇到心悦之人……”
心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心无端端漏了一拍的花公子微微避开了铁姑娘灼灼的目光,温声道:
“……定会待她比旁人再好千百倍。”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心兰作为唯一的听众也肃然起敬,感动不已:“花公子,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呀~”尽管言辞毫无内涵和诚意,但女孩子尾调轻柔地上扬,配着那双明亮的杏眼……
足以撩得公子本就如在云端的心,微痒。
然而铁姑娘并没有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低头垂眸的模样端的是大家闺秀娴静优雅,拿起红彤彤的苹果咬一大口的狠劲,却比一般江湖儿女还要干脆利落。
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花无缺唇角微微翘起,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也拿了一个稍小些的苹果,右手执刀,斯斯文文地开始削皮。
心兰也被他的动作吸引了目光,连咀嚼都慢下来。
在铁姑娘的角度望过去,清俊的白衣公子的身形逆着夕阳的余晖,侧身皆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他眉目如画自是不必说,连指节都是白皙修长的。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指腹按压底部,雪亮的刀刃过处,一圈又一圈的果皮蜿蜒而落,简直如雕琢艺术那般赏心悦目。
……
嘴里的苹果它渐渐就不甜了。
心兰羡慕极了,最后看了眼他手中那个快要削好的苹果,默默转过了头。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这样想着,她“啊呜”又咬了一口。
没料到那个被削得圆润平整的苹果却在眼前突现,不长不短的绿褐色的梗部正夹在他的两指之间。
白衣公子但笑不语。
……
心兰真的不是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
只是在欣然接受之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胃它恐怕难以承受:)
“虽然花公子削了皮的这个苹果,因为好看所以会更好吃。可是我已经吃了大半个,实在吃不下那么多啦~”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辜负了公子一番心意,还是自己吃吧。”
花无缺不以为意,弯唇而笑。
在她始终追随着的视线中,拿回了削好的苹果,复又拿刀轻轻一划,便切下来一小块果肉,递至她的面前:“我不爱吃。铁姑娘若能尝一尝,在下便不算白费了功夫。”语气极是温和。
真的是很小一块,方方正正。
被刀面横托着送到嘴边,刀锋则小心地对着别处。
心兰微微低头凑上前去,不点而朱的唇瓣轻启——咬住,入口,细嚼慢咽……
当真比之前的果肉要甜。
古人云:投桃报李,她也殷勤地替他倒了一杯自己鼓捣出来的果汁,请他品尝。
移花宫少主很给面子地喝下,唇齿间沾染的果然是酸酸甜甜的小女儿饮品,他在心里评鉴道。
面上却不动声色愈加盛赞。
心兰一边因被奉承而欢喜,
一边又忍不住在心底忧愁。
——这样好的翩翩公子,
简直教自己这样没有心的姑娘,
也要沦陷在那一池春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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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很好的艳阳天。
连梦里都有阳光的味道。
磨磨蹭蹭许久才舍得睁开眼睛,一看天色,简直吓得花颜失色。屋里的圆桌上放了身月白色的衣裙,床边架子上的铜盆里也早倒了干净的水。
心兰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熟睡的时候居然有人无声无息地在房里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显然不可能是店小二做的。
着急忙慌地洗漱换衣完毕后她便想下楼看看。
没料到刚刚推开门,唤作荷霜的婢女正站在门口守着,语气不亲近亦不生疏:“铁姑娘,你醒了?公子正在等你。”
心兰暗呼罪过。本来他们一行人是要赶去峨眉山,救了自己已耽误了一天,没想到自己还睡那么迟,出发又晚了……唉。
绕是自认脸皮很厚,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等一等,我、我去拿了换下来的衣服就来。”
荷霜转头,疑惑地看着她:“铁姑娘拿衣服做什么?自有人收拾的。”
心兰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们……不是要出发去峨眉?”
荷霜少见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正要说什么,荷露走了过来:“铁姑娘醒了便好,公子已等候多时了,快随我来罢。”
……
心兰云里雾里地跟在她们身后。
心中极度怀疑——是不是方圆十里不论人畜,都知道自己今天赖床,以致连累移花宫少主等得煎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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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么大阵仗,
他居然只是在等她吃饭。
无缺公子似乎永远是一身白衣,只是配饰或里衣会掺上一些淡色,今天恰好是朦胧的浅蓝。腰身襟口处绣了典雅的云纹,很合他的气质,却不会喧宾夺主。
谦谦君子抬手朝上,请她入座,自己才重新坐下。
合拢的扇子隔空指着满桌佳肴轻点,温声道:“在下心想铁姑娘昨日如此疲乏,故让人准备了些清淡养胃的菜色,也不知合不合姑娘心意。”
他待女孩子简直太过温柔体贴。
心兰连忙摆手:“我很好养活的!几乎不挑食,什么都爱吃。花公子如此用心,太客气啦~”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一般也不至于那么晚才起,不过如果真的贪睡……其实叫醒我就好了,千万别等我。耽误各位出行,真的很抱歉呀~”
但倘若换个场景,谁敢吵醒她……
必被起床气发作的铁姑娘在书里写死:)
闻言,他笑意渐深:“此去峨眉,也不急在这一时半日……铁姑娘实不必放在心上。若不是担心姑娘醒来腹中饥饿饭菜全都凉透,实在不忍心叫你起床。”
虽然动了筷,其实只是怕她不好意思夹菜果腹,花无缺慢条斯理地尝了口菜便放下,只是又给她舀了半碗鱼羹放在边上。
只看她一口一口地咀嚼,也觉得舒心愉快。
接着便是柔声细语:“在下身为男子,能等姑娘梳洗打扮款款而来……不论几个时辰,都只觉荣幸之至。”
含笑的目光望过去,见自己所挑选的衣裙合身,又忍不住细看。
虽无什么金玉装饰,但乌发及腰,肌肤如玉,浅淡的颜色更衬得她纤腰盈盈一握……白衣公子眸底闪过一丝惊艳,心下亦是发烫。
俊脸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更是游移不定,最终也只能看桌上的菜,不敢再看人。
……
只可惜菜色虽琳琅满目,食不知味,也只能哄哄眼睛罢了。
古人云秀色可餐,不外如是。
心兰专心吃着饭菜,不知同桌人内心之激烈。
偶一抬头,也只好奇他白皙的俊脸为何微微发红……明明天气也不热,菜肴更是清淡,没有半颗辣椒点缀。
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多看几眼比较下饭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