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一生推
十年前,也就是在我初三的时候,我第一次看完cl。
说起来我当时和冈崎朋也一样,也觉得自己的父亲糟糕透了。
我的父母以前在外地做小生意。
赚不到什么钱,喜欢赌钱的他又剩不下什么钱,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父母就一直吵架。
映象最深的画面是自己小学放学回家的时候,老爸和老妈吵架的时候发脾气摔了一整箱鸡蛋,老妈边哭边收拾地上的鸡蛋……
小时候我爸不舒服叫我去小卖部跑腿买方便面的时候,因为只是模糊地说买泡面,给了我买泡面的钱,但是店主却把滞销的不好吃的泡面拿给我回家,完了他发了很大的火……后面顺手拿起扫把打了我一下,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一下就把扫把打断了。
——喜欢赌钱、脾气又差、又赚不到什么钱的老爸,一般来说不可能会有人喜欢的吧?
闹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初中我妈终于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他赌钱欠了十来万的事情。
当时怎么说呢……有种混不吝的意思吧。
无论什么人、什么关系、亲戚、亲兄弟说了再多好话,劝了多少次也还是改不了他喜欢赌钱的坏毛病。
离乡十年,这个人除了欠了一屁股债以外,和十年前比起来没有一点改变。
爆发点是在我妈知道他欠了那么多钱之后几个月,从认识的人口中知道“听说你老公在银行办贷款,说是要承包鱼塘,将来鱼养出来以后记得便宜卖给他一点哦”开始……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鱼塘”。
对于赌徒而言,贷款回本什么的只是基本操作。
用“办鱼塘”这种借口从银行贷款再去赌钱什么的,光是用脚指头想象都知道是什么窒息操作。
他这个人脾气又特别差,闹到最后我妈跟他提出了离婚。
就这样,我和我姐两个在上初中高中的家里,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父母在这个年纪提出离婚。
事实上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提出离婚什么的了。
毕竟我爸这人是什么情况大家稍微想象一下都可以理解吧?
生活中磕磕绊绊是不可避免的。
加上这人脾气又差、抽烟、喝酒、爱赌钱……说实话,要不是我和我姐牵绊着,换一个人早就跑了。
到最后我妈和我爸也还是没离成。
不是因为我妈下不定决心或者我爸不同意签字,而是因为在闹得最不可开交、我妈已经住到外公家几个月的时候,在之后两年、也就是我高中时期就因为胃癌过世的外公把户口本和结婚证藏起来了。
用老人家的话说就是“你们两个都这个岁数了还闹离婚,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孩子想想,这个样子像话吗?”
我外公的意思是——他会变的。
托已经过世的外公的福,他们两个最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当时还在上初中的我是真的不理解已经过世了的外公的想法,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了的意思。
(这里特别感谢已经过世了的外公)
还在读初中的我,当时的想法就像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幼稚、天真。
当时想着要是父母离婚以后,天底下最爱我的妈妈同时也是我最爱的老妈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比“那个人”还要好的爸爸。
就算不再找也没关系,我妈的力气很大,干活很勤快,随随便便就能养活我和我姐,等我和我姐毕业以后,工作以后赚到钱很快就能孝顺她了。
好像在我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想过力气大到能和我爸“吵架”的老妈已经四十多岁了一样,她的身体胖胖的。
仿佛永远都像是记忆里的那样,永远永远都和一头牛一样壮。
说起来有点可笑,直到初中时我一直都觉得“那个人”是个麻烦的累赘。
就这样,我家从那个时候终于开始安定下来了。
“那个人”虽然在最初的几年开始也不太安分。
但是就像已经过世的外公说的一样,那个人确实变了。
虽然还是喜欢打牌,但是却不会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不懂事了。
十年前,在我第一次接触cl以后,我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很讨厌的“那个人”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讨厌了。
虽然也还是觉得他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但是就是这么突然的……觉得这个人好像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了。
大专那会,我在外地读书……我是后来才知道我妈那天干活出了一身汗的时候,贪凉喝了一壶凉水以后突然高血压病发了。
凉水大概是诱因,据说喝完以后我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还好医院把她救回来了——不过也因为如此,所以她的一只耳朵就因为高血压的关系听不见了,血压也一直下不去,需要定时吃降血压的药。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时光以后,我终于毕业了。
就像cl的冈崎朋也一样,虽说不像朋也一样是个小混混,反而因为我妈的关系显得非常老实,但是学习这种东西在我高中的时候就读不下去了。
尝到了社会艰辛的我,终于有点理解“那个人”的想法了。
帮家里一起盖房子的时候,看着“那个人”很轻松地就一个人搬了袋水泥,而我一个人费尽力气,抱着袋水泥也走不动几步时才会想——
啊~~~,原来那个人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原来他和老妈吵架时,原来一直有让着老妈……原来养活一家人这件事是这么这么辛苦。
那个人原来也会和老妈打闹、也会和老妈说着一些要埋在一起的土味情话。
或许那个人在生下我的人生前十年里,一定是很不甘心的吧?
小的时候家里作为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的人生面临的第一次挫折大概是在高中毕业的那时候吧?
只差三分就能考上大学,过上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且富裕充足的人生,不用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娶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
第二次便是在生下我之前便早早的父母早逝。
从前父亲留下来的人脉渐渐变得淡薄,原本应该还有一对人扶持他走下去的那两个人早早离开人世,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上和无数和他差不多的人奋斗打拼。
从前一起玩耍的玩伴渐渐在事业上崭露头角,而在青春期时原本“风光”的他渐渐平庸了起来,甚至一度沦落到“不得不耕地为生”的地步……
想要靠着赌博出人头地的他或许是不甘心吧?
所有人都在劝他赌博是骗人的,他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
“一百个赌钱的人里面只有一个是幸运的,如果可以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或许是这个想法,也可能是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能在期待什么,也可能在逃避什么。
谁知道呢……
十年之后,继续重温了一遍Clannad。
或许我已经开始理解了你当时的想法了,父亲。